【PokerStars】老街的冬天

2023年1月6日14:59:23 发表评论
摘要

老街的冬天文/刘志敏 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,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。老街上发生的故事,尽管已经长满了胡子,一个回眸,几十年过去,老街旧貌已变,在留存的残垣断壁上,还依稀看见当时的时髦标语口号,尽管经过岁月的侵蚀,字迹已经模糊不清,“缺胳膊少腿”,经历过的人明白其中的含义。它代表着一段历史,记录着一个时代的痕迹和脚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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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街的冬天

文/刘志敏

 

那是一个特殊的年代,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。老街上发生的故事,尽管已经长满了胡子,一个回眸,几十年过去,老街旧貌已变,在留存的残垣断壁上,还依稀看见当时的时髦标语口号,尽管经过岁月的侵蚀,字迹已经模糊不清,“缺胳膊少腿”,经历过的人明白其中的含义。它代表着一段历史,记录着一个时代的痕迹和脚步。

【PokerStars】老街的冬天

弯弯曲曲的街道,坑洼不平的路面,临街堆放的柴草杂乱无章,北风吹来,吹得玉米秸秆“哗哗”作响。狗儿蜗居在柴草窝打瞌睡,一旁的大公鸡不停地刨食,两只爪子刨得柴草满地,不时地叫几声,像是打更的更夫一般。让人心烦的是高音喇叭,冬天的清晨,当人们还在被窝做梦时,新闻和报纸摘要定时播放,雷打不动。鼓励社员关心国家大事,让社员们紧跟形势不落伍,前进道路不迷路。

【PokerStars】老街的冬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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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PokerStars】老街的冬天

头一天晚上,老天爷赏赐人间一场大雪。清晨,大街上白茫茫的一片,社员们蜗居家里,没人出门,“各扫门前雪,哪管他人瓦上霜”。社员们扫完了自家院落的雪,围在冒着炊烟的灶台旁取暖,两手揣在袖筒里,听着外边的鸡鸣狗叫,觊觎着锅里粥饭。肚腹空空,饥饿难忍,恨不得揭开锅盖暴食一顿。

 

下雪天,喝酒天,缺点野味下酒,馋嘴的社员,穿上高筒雨鞋,约上酒友,自家黄狗带路,扛着猎枪去了野外,踏雪寻兔不怕冷,得来不易为了嘴,打几只野兔解老馋,野味配老酒,别有一番风味。

【PokerStars】老街的冬天

突然,大队广播室响起一阵尖叫:张三、李四、王二麻子……听到广播后,赶快去大街扫雪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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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一会,大街上出现一群义务扫雪的队伍,他们不是学雷锋志愿者,更不像生产队派去的义务工,而是一群老年人。胳膊上的白袖章,分明写着“叛徒”“特务”“地主”字眼,在造反派的监督下,慢慢腾腾,步履瞒珊,阴黑着脸,表情呆板,只是默默地干活,没人多说一句话,这些人年事已高,干活吃力,尽管穿着厚厚的棉衣,头上却冒着腾腾的热气,瞬间被冷风吞没。

【PokerStars】老街的冬天

好在都是同村的乡亲,监工的造反派有点同情心,提示他们累了就歇会,他们站起来伸展一下老腰,墙壁标语“横扫一切牛鬼蛇神”映入眼帘,其中一个“不知死的鬼”自嘲打趣给同伴:看见了没?这“牛鬼蛇神”指的就是咱们,你是属牛的吧?是牛鬼还是蛇神?造反派扫我们,我们扫雪。扫雪的同伙吓得赶紧提示打住,幸亏没人听见,要不然又是一次现场批斗会。这些人挨批斗成了家常便饭,早已经不在乎这样的场面,他们成了村里的活靶子,随叫随到,大喇叭上一吆喝,这些人会一溜小跑的去指定地点集合,晚了就会被批态度不老实,罪加一等。

【PokerStars】老街的冬天

白天促生产,尽管天冷,搞得也是“轰轰烈烈”,“热火朝天”,广大的革命群众,紧跟上级的战略部署,革命生产两不误。抓革命不忘“斗批改”,抓生产,“农业学大寨”男女老少齐动员,战天斗地,一颗红心两只手,敢与天公比高低。

 

村南有条小河沟,因多年天旱无雨,早已断流,正好成了“学大寨”的现场,填河造田,扩大耕地面积。天寒地冻怕什么?人是决定因素,铁锹当铲车,镐头是钩机,不用柴油机做动力,人给牲口拉帮套。 “与天斗,其乐无穷,与地斗,其乐无穷”,“人有多大胆,地有多大产”。当年的豪言壮语至今记忆尤新。

 

农村的冬天,太阳懒洋洋的,出来的很晚,落得很早。生产队里响钟声,扛着铁锹去出工,天寒地冻何所惧,开荒造田为革命。身穿粗布袄,头戴栽绒帽、腰间抽麻扫(绳子)的社员们,在冻土地上“咔嚓、咔嚓”,冬季天短,出工时间短,凭工分吃饭的社员,倒也积极出工。

小河沟里,人欢马叫,车轮滚滚,社员们车拉人拽,一车车土方填进了河道,乡间小道,拉车的人群浩浩荡荡,好一派繁忙景象。工地标语“为有牺牲多壮志,敢叫日月换新天”“路线对了头 一步一层楼”。一百瓦的扩音器,播放着鼓舞人心的节目,“两报一刊”社论,八个现代京剧样板戏滚动播放。人们听得多了,自然学会了不少唱段,“戏匣子”唱,人们“哼哼”着跟着学。

 

临近中午,一些年轻人肚子开始“咕噜、咕噜”叫,看着太阳原地不动,真想用竹竿子戳着太阳走快点,赶快回家吃山药饼子白菜汤。这时候,高音喇叭突然响起革命样板戏“智取威虎山”,少建波的唱段:“ 朔风吹,林涛吼,峡谷震荡……”,一个小伙子突发奇想,顺着唱腔修改了唱词:“朔风吹,肚子吼,饿的心慌,等下班回家去,吃个山药饼子,更想喝碗炖鸡汤……”。一位长辈瞪着眼骂道“臭小子,你不想活了,你这叫篡改革命样板戏,凭这个可以抓起来批斗你”。好在没有举报,不然后果可想而知。

 

晚上,是“抓革命”的时间,吃罢晚饭,政治队长敲钟为号,统一去生产队“会议室”集合开会,会议室设在那里?——牲口圈,虽然环境差了点,但男女劳力们却踊跃参加,为什么?开会有工分,不去的罚工分,坐着挣工分,有谁不愿意?“会议室”土坯黄泥砌成的墙壁上,有一个学习专栏,一副对联贴两边:吃水牢记打井人,翻身不忘共产党。白纸黑字的学习心得体会,早已经被烟熏的变成了淡黄色。炕洞里冒着烧炕的烟尘,男劳力的旱烟味,牛粪味,天冷,有人闹肚子,不时地放个臭屁。烟雾腾腾,五味杂陈。饲养员睡觉的土炕上,坐满了妇女们,她们手里拿着鞋底,边听会还不误手里的针线,一举两得。

 

紧跟形势不落伍,武装头脑抓学习。学马列,学毛选,重点学习“老三篇”。

 

民兵排长兼理论辅导员主持会议,清清嗓子开始照本宣科:今天学习《法兰西内战》。提到“巴黎公社”的字眼,台下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:“巴黎公社是哪个县的”?“反正咱们县没有”。“可能是外县的吧”?叫个巴梨公社太难听,不如叫个雪梨公社好听”。没有多少文化的社员们,几乎没有几个听懂了的,听到这些,正在吃草的老黄牛,突然停止了“倒嚼”,听到笑声,瞪着牛眼好像在也在琢磨:这不是“对牛弹琴”吗? 别说人听不懂,老牛我也没听懂。

 

民兵排长赶紧解释:肃静肃静,巴黎公社是法国的公社,不是中国的公社……

 

纳鞋底的妇女们专心针线,左耳听,右耳跑,读完了,忘完了。只听得妇女们交头接耳:学了半天什么也没听懂。

 

大老粗学哲学,越学越糊涂,曾记得一位老党员说了一句非常经典的话:大老粗学哲学,我理解就是你蛰我一下子,我再蛰你一下子,这就叫斗争哲学。

 

深夜,散会了,离开空气浑浊的“会议室”,星星在夜空眨巴着眼,社员们打个哈欠,缩着脖子,边走边琢磨,大老粗学理论,顶不了干粮顶不了饭,还是多挣工分,年终多分粮食多分红实际。

 

为了配合运动的开展,大队俱乐部暂时过度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,宣传毛泽东思想,歌颂工农兵、大唱革命歌曲。“戏匣子”广播过的“八个样板戏”,“沙家浜”“红灯记”“智取威虎山”“龙江颂”等剧目,宣传队几乎都能演全场或选场。服装道具、乐器由生产队购买,演员排练及演出由生产队按整劳力计发公分。去友好村友谊演出,大队派拖拉机接送,还可以白吃白喝。最高指示来了,要及时编排节目宣传,田间地头休息,社员们围成一圈,演员们拉开架势,即兴表演个节目接着干活。

 

生产队召开社员大会,会前会后都要组织演唱会,都是业余演员,从来不讲究水平高低,只要你敢于上台就行。记得一次学校组织文艺批判演出,一位贫下中农管校代表跃跃欲试,主动上台即兴表演,木棍敲击锄地勺代替快板,现编词快板书:“贫下中农不识字儿,也要批判孔老二儿,当当当,孔老二儿,呲牙鬼儿,克己复礼办坏事儿……当当当。逗得观众哈哈大笑。

 

老两口上场了,表演唱“老两口学毛选”,老头子头罩羊肚手巾,拿着长杆旱烟袋,老太太手捧毛选,“收了工,吃罢了饭,老两口坐在那窗前耶,我们俩个学毛选……”

 

一位好“逗兴练品”(方言)的妇女上台,即兴发挥,数来宝开始:“打竹板听我言,参加运动咱靠前,回家厨房练发言,脚拉风箱手擀面,胳膊肘子砸着蒜,眼里盯着鸡下蛋,嘴里念着大批判……”原型来自于城南,小靳庄试点)这位文盲妇女的嘴皮子功夫,赢得社员们的一片叫好声,都说夸奖她是:茶壶口镶金边——瓷(词)好嘴也好使。

 

四个腰扎武装带手持钢枪的女民兵上场,表演唱:“拿起笔做刀枪,口诛笔伐批黑帮。抓革命促生产,铁拳砸烂帝修反……”当年,女民兵可谓是:飒爽英姿五尺枪,不爱红装爱武装,革命生产当模范,田间地头习武忙。巾帼不让须眉,她们活跃在不同的场合,在当年“备战、备荒、为人民”的年代里,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。

 

演唱会结束,由民兵连长指挥,全体合唱“国际歌”、“国歌”。社员们哪里会唱歌?声音七高八低,都是跟着喇叭上学的,有没有音乐老师指导,好在都是贫下中农,唱不好是水平问题,又不是搞文艺比赛,谈不上态度问题,没人给上纲上线。

 

四十年多过去了,生产队早已经成为历史,那一代人经历了太多的事情,岁月的流失,并没有让他们忘记那段历史,给人们留下了诸多回忆和思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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